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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3章 很不对劲（第2页）

她连夜上报柳芽儿。次日清晨，共议堂紧急召开“声音伦理听证会”。一位白发儒生登台陈词：“我非反对百姓发声，而是担忧‘声量压倒质量’。若任由无知者随意书写，百年后子孙翻开《国民录》，看到的将是无数错字连篇、逻辑混乱的呓语，而非经世致用的真知！”

有人附和：“夜学学生连《论语》都背不全，凭什么参与国策讨论？”

场面一度失控。

就在此时，崔素娥乘舟归来，带来西域商队最新录制的一组对话。她请全场静听：一位敦煌老画工讲述如何通过观察骆驼眼神判断水源位置；一名交趾寡妇描述雨季洪水来临时用竹筏救全村孩童的经历；还有一位盲童背诵自己创作的二十行诗，其中“月亮是夜的眼睛，它看见我不敢说的话”一句，令满堂默然。

“这些声音，算不算‘质量’？”崔素娥问。

无人应答。

她又播放了一段录音：那正是《执笔者的暴政》原文朗读，但这次去除了所有情绪修饰，还原为平实陈述。原本慷慨激昂的文字顿时显得空洞苍白，甚至有些可笑。

“我们不是要消灭批评，”她说，“而是要学会区分：哪些是真诚的忧虑，哪些是伪装成忧虑的恐惧。恐惧总爱披着理性的外衣。”

会议最终达成决议：设立“声音溯源机制”，任何公开言论必须标明作者身份（可匿名但需经“文证司”认证）、记录时间地点、附带原始音频。同时扩大“感知辅助学堂”规模，确保每个孩子在接受表达训练的同时，也学习倾听与批判。

风波暂息，但赵?深知，这场战争远未结束。

他在宫中设“静听室”，每日抽出一个时辰，专门聆听百姓投递的“私语匣”录音。这些匣子由陶土烧制，投入后不可撤回，内容永不公开，只为让他听见那些不敢登台、不愿示人的声音。

某夜，他听到一个少年哽咽着说：“我爹骂我是废物，因为我读不懂《孟子》。可我只是聋，不是笨。我在纸上画了好多想法，没人肯看……今天我把画烧了，以后再也不写了。”

赵?当场落泪。次日即颁新规：全国考试增加非文字选项，允许绘画、雕塑、音乐等多元表达形式计入成绩。并明令禁止教师以“口述能力不足”为由否定学生价值。

与此同时，笔落峰的变化愈发神秘。

每逢月圆之夜，青铜巨笔都会释放一道柔和光晕，照耀碑林。学者们发现，某些早年刻下的文字开始自行演化：比如“众生即史”四字，竟衍生出数百种方言写法，包括契丹文、女真文、吐蕃文，甚至还有用盲文点阵构成的立体浮雕。

更有奇者，一名巡查使偶然发现，若以特定频率敲击某块石碑，竟能引发共振，播放出一段早已失传的唐代乐府诗吟诵。经查，此碑正是当年一位失聪诗人亲手所刻，他曾用指尖感受锤凿震动来“听”自己的作品。

长老宣布：“心灵雕琢计划”取得突破??他们成功构建出“情感共振场”，可通过石质结构存储并还原说话者的情绪波动。这意味着，千年之后的人们不仅能读到文字，还能“感受”到写下它时的心跳与温度。

这一技术迅速应用于“千灯行动”升级版：各地朗读会现场增设振动传感装置，将演讲者的生理数据同步刻录于玉牒之上。Y-001号珍藏由此获得全新诠释??当后人触摸那片玉，不仅能听见老妪说“我想回家”，还能感受到她掌心的颤抖、血压的升高、泪水滑落的速度。

就在举国沉浸于这场静默革命之时，北方边关再传警讯。

一支神秘武装突袭辽宋边境粮仓，劫走大批物资，却未伤一人。墙上留下一句话：“还粮于饥民，何罪之有？”署名竟是“守礼盟余烬”。

军队追击至燕山深处，却发现对方早已散入民间。细查之下，这群人并非传统叛军，而是一支由流民、逃奴、弃婴组成的乌合之众，首领是一名双目失明的年轻女子，自称“墨离”。

更令人震惊的是，她竟能熟练运用《同谱》进行战术指挥：通过鼓声传递情绪指令，让部下在无声中完成复杂协同。例如，急促低频代表“隐蔽”，悠长高频意味“前进”，而一段特殊的颤音，则是召唤同伴牺牲掩护的信号。

耳目网探报，墨离原是洛阳作坊主之女，十岁那年全家因印制禁书被诛，她侥幸逃脱，却被官府烙瞎双眼。多年来潜伏市井，暗中收集《国民录》残卷，自学成才。她认为现行制度虽允人发声，却仍将资源牢牢掌控于少数精英手中，“执笔自由”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压迫。

“他们让我写，却不给我吃的。”她在一次秘密集会上说，“于是我决定，用行动代替文字。”

赵?面对此案，久久不决。剿？她未曾杀人；抚？她公然抗法。

最终，他做出惊人决定：亲自前往燕山，以平民身份会见墨离。

随行仅带阿笙一人。二人徒步进山，历经险阻，终在一废弃寺庙见到这位传奇女子。她盘坐蒲团，耳听八方，手指轻抚一面小鼓，仿佛整个山脉都在她耳中回响。

赵?开口：“你恨这个国家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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