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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,她终于看到一堵墙??由无数张人脸拼成的墙,每张嘴都在无声呐喊。她伸手触碰,画面骤现:
实验室深处,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她,泪水滴落在婴儿额头。“对不起,绮罗,妈妈保不住你了。”
手术台上,五岁的她被钉住四肢,耳边响起冰冷指令:“情感模块切除,开始。”
走廊尽头,十岁的她第一次杀人,鲜血溅在墙上,形成一朵诡异的花。
雪夜里,十二岁的她躲在集装箱中,怀里紧搂着一支录音笔,反复播放母亲遗言。
十四岁那年,她在雨中奔跑,背后枪声不断,前方却无人接应……
一幕幕记忆如刀割心,但她没有退缩。她一一走过,向每一段过去的自己点头致意,最终来到墙中央的一扇门前。门上刻着三个字:
**静默层**
她推门而入。
里面是一座巨大图书馆,书架高耸入云,每一本书都标注着姓名与编号。她随手抽出一本,翻开竟是陆昭然的记忆:他签署协议那天,窗外正下着雨,医生告诉他“只要清除孩子关于战争的记忆,她就能过上正常生活”。他签字的手抖得厉害,墨迹晕染了纸面。
再翻一本,是朱璃的童年:她在孤儿院厨房偷学做饭,只为让生病的妹妹喝上一口热汤;后来系统判定“亲情依恋过高”,强行将妹妹“转移”,实则抹除存在。她疯了一样砸门哭喊,换来的是三个月禁闭与记忆清洗。
更多的书浮现眼前??被抹去的恋人、被否定的性别、被篡改的牺牲……全都被囚禁于此,成了“不该存在”的幽灵。
“这里关着千万个世界。”一个声音说。
她回头,看见夏道明站在书架之间,穿着年轻时的粗布衣裳,脸上没有皱纹,眼神清澈如少年。
“爷爷?”她哽咽。
“我不是真身。”他微笑,“我是你心中对他的记忆投影。真正的他,早已化作灯塔之光。但我可以告诉你??出口只有一个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有人必须留下来。”他说,“这座图书馆需要守门人。否则一旦开启,所有被删记忆将洪流般涌回现实,世界会陷入混乱。太多真相,有时比遗忘更危险。”
朱绮罗沉默良久。
“让我来。”她说。
“你想好了?这意味着你再也无法回到外面的身体,你的‘存在’将永远锚定在此界。你将成为新的‘容器’。”
她点头:“我不是容器。我是桥梁。既然渡河的人已经启程,总得有人守住渡口。”
夏道明凝视她许久,终是笑了:“好丫头……和你妈一样倔。”
他伸出手,掌心躺着一枚琥珀,里面封着一片花瓣,正是母亲当年送她的生日礼物。
“拿着吧。”他说,“这是你真实的起点。”
她接过,紧紧握在胸前。那一刻,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。
门外传来呼唤。
是朱璃的声音:“绮罗!快回来!灯塔在崩塌!”
她猛然回头,透过门缝看到外界景象:灯塔剧烈摇晃,银白光芒急速衰减,镇民们惊慌奔走,孩子们抱紧亲人哭喊。而在高空,那道螺旋光痕正寸寸断裂,仿佛宇宙本身也在哀鸣。
“来不及了。”夏道明叹息,“静默层一旦开启,现实结构就会震荡。要么强行关闭,让一切重回黑暗;要么……加速融合。”
“怎么做?”
“你需要一个锚点。”他说,“一个足够强大的记忆实体,能承载所有回归的灵魂。”
她忽然明白了。
转身冲向书架深处,在“Z”区找到一本厚重典籍??《朱绮罗?全息记忆档案》。她翻开第一页,轻声念出自己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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